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韓利明 上海報道
隨著日前四價HPV疫苗佳達修?的多項新適應證獲得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的上市批準，成為中國境內首個且目前唯一獲批、可適用于男性的HPV疫苗，1月23日，上海市楊浦區首針男性HPV疫苗順利開打，這也意味著上海市9-26歲男性HPV疫苗接種工作已全面展開。
HPV（人乳頭瘤病毒）是一種易感染人體表皮和黏膜鱗狀上皮的病毒，根據致癌性的不同分為高危型別和低危型別，高危型中HPV16/18感染與70％的子宮頸癌相關，在低危型中HPV6/11與90％的濕疣相關。
復旦大學附屬婦產科醫院二級教授、主任醫師、博士生導師華克勤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解釋，“持續感染高危型別的HPV不僅可能導致宮頸癌，還可引發多種男性疾病，如肛門癌、癌前病變等。相關數據顯示，88%肛門癌歸因于HPV持續感染，約90%的生殖器疣與HPV6和HPV11感染有關。”
據悉，此次佳達修?獲批的新適應證可適用于9-26歲男性預防HPV16、18引起的肛門癌，HPV6和11引起的生殖器疣（尖銳濕疣）以及由HPV6、11、16、18引起的以下癌前病變或不典型病變：1級、2級、3級肛門上皮內瘤樣病變（AIN）。
復旦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教授傅華也向21世紀經濟報道指出，“HPV感染是全球重要的公共衛生問題之一，接種疫苗是預防宮頸癌和其他相關疾病的最佳方法。國外多項研究表明，相比僅限于女性接種，男女共防策略能顯著降低HPV感染率，減少篩查和治療成本，并在更短時間內實現消除宮頸癌的目標，也是實現群體免疫的關鍵方向。這既符合公平原則，也能有效降低社會整體醫療負擔。”
HPV是導致宮頸癌的罪魁禍首，對女性群體的危害已被廣泛認知。根據全國腫瘤登記數據報告，2022年我國子宮頸癌新發病例數達到15.07萬，死亡病例數達到5.57萬，世界年齡標化發病率為13.83/10萬，死亡率為4.54/10萬，分別占全部女性腫瘤發病和死亡人數的6.58％和5.89％。
持續感染高危型別的HPV不僅可能導致宮頸癌，也可能導致肛門癌、陰道癌、外陰癌、陰莖癌、口咽癌、癌前病變等疾病。據統計，約90%男性在其一生中至少感染一次HPV。男性同樣面臨HPV感染所帶來的疾病威脅。
其中，肛門癌通常原發于肛管移行帶的細胞。根據世界衛生組織數據預測，2022年至2025年全球范圍內的肛門癌新發病例和死亡病例都將逐年上升。
傅華教授指出，HPV主要通過人際接觸傳播，其中性生活接觸傳播尤為關鍵。同時，HPV在周圍環境中廣泛存在，像馬桶及衛生間其他區域都可能成為傳染源。目前，男性對HPV感染的認知存在諸多誤區，許多人對這一潛在的健康風險缺乏足夠的警覺與重視。
“男性接種HPV疫苗是預防HPV感染的重要手段。”華克勤教授解釋，“對比女性在宮頸癌方面有較為成熟的二級預防篩查體系，男性在篩查策略方面還存在很大缺失。因此，男性若不進行一級預防（接種疫苗），一旦發展到三級預防（患癌后治療）就會非常被動。”
綜合多篇研究和公共衛生實踐，也建議對男性進行早期疫苗接種，目的是在性活動開始前建立最佳疫苗誘導保護。
此外，華克勤教授強調，“對于免疫力低下、更易感染 HPV 病毒的人群，接種 HPV 疫苗意義更為重大，其中包括因患免疫障礙疾病，免疫系統受損的艾滋病患者、腎移植或其他器官移植后需長期使用免疫抑制藥物的人群、長期大量吸煙的人群等。”
“對于免疫力低下人群，接種 HPV 疫苗同樣是越早越好。”華克勤教授解釋道，“這一結論是通過數學模型推導得出。就女性而言，最早9歲接種 HPV 疫苗，到60歲時疫苗仍能維持較高的效力。男性方面，由于國外男性開始接種疫苗時間較晚，目前可得數據顯示，接種10年后，男性對HPV的抵抗力并未下降，且接種疫苗后未出現副作用，安全性良好。”
宮頸癌是嚴重威脅全球女性健康的惡性腫瘤之一，也被認為是目前唯一可通過三級預防措施予以消除的惡性腫瘤。
世界衛生組織（WHO）在2020年發布《加速消除宮頸癌全球戰略》設定“90-70-90”的階段性目標，即90% 的女孩在15歲之前完成HPV疫苗接種；70% 的女性在35歲和45歲之前接受高效宮頸癌篩查；90% 的確診宮頸癌前病變和浸潤性癌的女性得到規范治療和管理。
為了進一步響應該目標，國際乳頭瘤病毒學會（IPVS）呼吁各個國家早日采取男女共防的疫苗接種計劃，即向適齡男孩、女孩同等推廣HPV疫苗，以擴大疫苗接種覆蓋人群，最大化提升群體免疫效果。近期，我國在《中國子宮頸癌防治科普指南》中，也明確提出了HPV應男女共防的理念。
傅華教授解釋，從公共衛生角度而言，疫苗要達到一定接種率才能形成免疫屏障。目前讓所有適齡女孩接種HPV疫苗耗時漫長，甚至不太可能實現。因為 HPV 在男女間傳播，盡管感染比例略有差異，但研究發現，男女同時接種 HPV 疫苗效果更佳。提出該策略后，歐美等發達國家已付諸實踐，并取得良好成果。
以愛爾蘭和加拿大為例，這兩個國家已經制定了針對男性的常規接種計劃。愛爾蘭目前已推薦男性常規接種至12歲，MSM人群補種至45歲；加拿大推薦男性常規接種年齡為9至13歲，MSM人群推薦接種至45歲。
而根據在中國廣西對9-45歲的男性 (100人) 和女性 (500人) 進行的一項隨機、雙盲、安慰劑對照試驗，評估四價 HPV 疫苗的安全性及免疫原性的結果顯示，疫苗接種后，96% 以上的受試者對四種 HPV 病毒 (HPV 6, 11, 16, 18) 產生了抗體，且抗體水平較高。
疫苗接種后常見的副作用為注射部位疼痛、瘙癢和腫脹，大多數副作用為輕微至中等程度。疫苗接種總體耐受性良好，未觀察到嚴重的不良反應。該研究表明，四價 HPV 疫苗在中國男性和女性中具有良好的免疫原性和安全性。
復旦大學附屬婦產科醫院院長姜樺也建議，“男性女性都應該接種疫苗，共同努力，同防同治，降低全人群HPV感染率和相關疾病負擔。”未來，如何進一步推動男女共防，擴大疫苗接種覆蓋人群，成為需要持續關注的重要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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