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3月30日，美國總統特朗普乘直升機返回首都華盛頓白宮。圖/新華社
特朗普第二次就職至今不過兩個多月，就已因釋放的政策信號紊亂屢屢引發混亂。
據央視新聞消息，當地時間4月7日，多家美媒報道稱，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凱文·哈塞特表示，美國總統特朗普正考慮對部分國家暫停征收90天關稅。受此消息影響，原本開盤暴跌的美股由跌轉漲。
但據核實，哈塞特當天在接受福克斯新聞采訪時的原話是“總統會作出他要作的決定”，并未明確“特朗普正考慮對部分國家暫停征收90天關稅”。白宮新聞秘書卡羅琳·萊維特稱這是假新聞。
雖然這條萊維特口中的假新聞得到了“澄清”，卻給美國投資市場造成了實實在在的巨震。
戲劇性的大混亂
在這場大混亂中，率先傳出小道消息的其實是自媒體，而后得到了專業媒體的“背書”——不少主流媒體以頭條形式醒目刊發了這一消息。
其中，CNBC（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表現“突出”，其旗下主播不僅在節目中提到這一消息，在屏幕上顯示了相應的截圖，還召集專家就此進行了市場走勢分析。雖然其中一名主持人提醒“消息來源不明確”，但“帶題圖加說明”的“專業分析手法”，加上CNBC權威平臺“助攻”，一時間令許多人深信不疑。
然而，白宮的社交賬號很快就發消息表示，“錯了，這是假新聞”，并轉發哈塞特接受福克斯新聞采訪的消息。采訪中，哈塞特的確被問及“特朗普考慮對部分國家暫停征收90天關稅”之事，但他回避了這一問題，稱“我認為總統會作出他想要作出的決定”。
緊接著，特朗普本人親自出馬，在網絡平臺一面揚言“許多國家在和我談”，一面重申“加稅堅定不動搖”。
不過，短短幾分鐘內，這條烏龍消息卻令開盤暴跌的美國股市飆升翻紅，又在“真相大白”后再度暴跌翻綠，最終又在行情分化和一片混亂中小幅收紅。其中最“亢奮”的階段，股市市值曾在不到一分鐘里漲跌數萬億美元。
▲資料圖：2024年1月15日拍攝的白宮。新華社
假作真時真亦假
因不專業表現而“丟臉”的CNBC事后復盤，一方面懷疑“杠桿寡頭故意制造市場混亂牟取暴利”，另一方面認為，“市場的情緒化波動凸顯其對‘特朗普關稅’調整的期望有多么敏感”。
事后，有人梳理出了“暫停征收90天關稅”說法的源流：去年，曾在大選中公開支持和資助特朗普的億萬富翁阿克曼呼吁“特朗普應暫停加稅90天，以便能夠談判并解決‘關稅非對等’問題，并吸引數萬億美元新投資進入美國”。而福克斯新聞的采訪中，記者也是就阿克曼的建議詢問哈塞特意見。
但問題絕非這么簡單。自“特朗普關稅”落地以來，保持觀望，甚至提出單邊對美降關稅的經濟體不在少數。一些國家政客或明或暗提醒美國，“對手是中國而不是我們”。
有人甚至提出“你們高抬貴手，我們幫你們收拾中國”，希望以此“誠意”換來美方“諒解”。一些國家和政客則試圖“坐山觀虎斗”，希望中美激烈的關稅碰撞兩敗俱傷，自己則待價而沽，無本博利。“推遲關稅90天”的傳言無疑就符合這種心理暗示。
而特朗普內閣政策的善變及其核心圈信號釋放的混亂，在當前時期更是成為各種“加杠桿謠言”的催化劑。在不少人看來，既然國務卿和烏克蘭問題特使可以在俄烏和談問題上口徑不一，特朗普在對加拿大、墨西哥輸美產品追加關稅問題上多次改口，那發生“推遲關稅90天”的事情似乎也并不奇怪。
換言之，既然“真新聞”尚有如此大的不確定性，那么來路不明的假新聞也自然會“大殺四方”。
一地雞毛之余也有人懷疑，特朗普內閣和特朗普本人是否與假新聞的突然出現有關，各種版本“陰謀論”應運而生。有網友懷疑“是否借此在資本市場逐利”，也有網友猜測“是否因對中國拒絕‘跟牌’不滿而試圖借此對華施壓”。
縱是真的又如何
事實上，不管“假消息”來源及動機如何，此次風波再次揭示出“特朗普2.0時代”真正的風險和可慮之處——“唯一的確定性就是不確定性”。
仔細觀察特朗普上臺后的表現可以發現，短短兩個多月的事實一再表明，特朗普“極限施壓”的另一面是“得寸進尺”。在諸如加征關稅等方面，“各讓一步天地寬闊”這一常規協商套路對其并無影響，“你讓步證明我施壓是對的，如果加壓就能獲得更多讓步”才是特朗普根本性的思維模板。
一個典型的案例是，在其第一次總統任期內，特朗普不惜推翻美加墨生效多年的《北美自由貿易協議》（NAFTA），代之以定期按美國心意修改的“落日式”《美墨加協定》（USMCA）。
而這份新約還沒撐到“落日”期限，又被第二次擔任美國總統的特朗普無情撕毀。甚至根據USMCA附加條款，從加拿大大量進口石油而導致的美國對加拿大貿易逆差，居然成了美國對加拿大實施“花式關稅打擊”的首要借口。
由此可見，雖然“推遲關稅90天”的消息得到了“澄清”，但縱觀美國股市表現和專業媒體的“翻車”，其實凸顯了各界對“特朗普及其內閣決策存在極大隨意性和分裂性”的認知。
從這個角度去看，即便這一消息是真的，似乎也并不能證明什么。即便真的“推遲關稅90天”，那這90天里充斥的“不確定”將會帶來什么，“不確定”的特朗普能否耐心熬滿這90天，即便熬滿，90天之后又將會發生什么……對這些問題，那些因虛假的“推遲關稅90天”消息欣喜若狂的人，真的想清楚了嗎？
至于一些國家存在的“禍水東引”的想法，恐怕更是“想得有點多”。中方對特朗普各項關稅政策的回應冷靜、務實、有條不紊，而特朗普及其內閣的反應，反倒處處透露其對此缺乏足夠的預案和前瞻性。
加州打響美國本土反關稅第一槍，馬斯克和特朗普政府貿易官員互撕，假新聞登場，現在的美國怎一個“亂”字了得。
撰稿 / 陶短房（專欄作家）
編輯 / 馬小龍
校對 / 陳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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