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春節卷，互聯網打工人提前回家過年
記者 任曉寧
2025年1月13日，攜程客服部員工楊潤琪發了一個定位老家內蒙古赤峰的朋友圈，朋友們看到后問她，準備在家待幾天？她回答：2個月。評論區一片驚嘆。
楊潤琪已經有5年時間沒回老家過年了。她在江蘇南通工作，回老家最快需要8個小時，要搶機票、搶大巴票，往年高峰期根本搶不到。今年錯開春運高峰，她提前買到票，終于能回家過年了。
楊潤琪是攜程2025年春節提前返鄉計劃的一員，該計劃允許客服團隊員工從1月1日至2月28日根據個人需求靈活選擇返鄉辦公。這是攜程首次實施該計劃，目前已有800多名員工申請提前回老家。
讓員工提前回家過年的互聯網公司不止攜程。
據經濟觀察報不完全統計，今年春節提前放假且放假時長在10天以上的互聯網公司超過20家。攜程憑借2個月的靈活辦公期領先，58同城達18天，奇安信達13天。此外，放假12天、11天以及10天的公司，依次有3家、11家和5家。
以往，上述公司在春節期間會多放一兩天假，但總時長很少能超過10天，在2025年，春節假期10天以上成為尋常。不過，也有一些互聯網公司按照法定節假日放8天假，包括字節跳動、阿里巴巴、京東、百度、B站、小紅書等。
大方的老板給員工的福利
2024年12月12日，美圖公司人事小丁在公司2000人大群公布了放假計劃：春節連續放假11天。
當時群里一下子炸鍋了，員工紛紛在群里刷煙花。
美圖公司自2012年前后開始，每年春節會多放2天假。往年法定節假日是7天，美圖員工的假期會延長到9天。2025年春節法定節假日是8天，于是放假10天，疊加1月25日是周六這一因素，就變成了連續放假11天。
“今年是我們春節假期最長的一次，不過疊加周六是偶然因素，不保證之后的春節都會放假11天。”小丁說。
美圖公司春節假期長的傳統，源自其人力資源部門(HR)在2012年前后的一次調研。當時互聯網行業正高速發展，為了吸引人才，各大公司在軟性福利上都下了很大功夫。
美圖HR發現，很多家互聯網公司會延長春節假期，于是向老板反饋了這個情況。從那時起，美圖公司決定要多放假。該假期作為員工福利，不調休、不占用員工年假時長。
此后每年春節前1個月，美圖HR會向老板再確認一遍放假事宜。每次老板都會同意多放2天，因此，春節多放假變為一項傳統福利延續至今。
小丁認為，是否延長假期主要取決于老板的意志，“看老板是否大方”。她觀察，此前調研的互聯網公司，有些已經收回了春節延長假期的福利，每年只遵守法定節假日規定。
美圖公司近5年的員工離職率都低于同行，小丁認為，這與美圖公司對員工福利的重視有關。比如春節提前放假，HR不會寫到招聘簡章中，但會在新員工培訓環節告訴員工，新員工往往會感到驚喜。
在2025年春節放假10天以上的公司中，美圖、騰訊、智聯招聘、奇安信、去哪兒等公司都把春節假期作為員工福利，不調休、不占用員工年假。
智聯招聘執行副總裁李強認為，2025年春節法定假期延長到了8天，企業在此基礎上再延長假期，既是對政策的響應，也是為了滿足員工的期待。
他表示，互聯網公司雖然整體較為繁忙，但也存在一定的業務節奏和季節性。以招聘行業為例，年后才是旺季，提前放假2天，既有助于靈活調劑人力，也能讓員工提前回家團聚。
有些是調休或抵扣年假
58同城是2025年春節放假時間最長的公司，達到18天。不過，員工需要在放假前的幾個周六調休彌補。網易今年放假12天，其中2天需要扣員工年假。
一位網易公司的員工告訴經濟觀察報，網易的年假比法定年假長，而且他平時工作忙，年假休不完。在他看來，公司在春節期間固定扣兩天年假的做法挺好。
另一位網易員工說，往年節前最后幾天，已經沒有什么重要事情，他一般就在工位上消磨時間，做一些整理PPT之類的瑣事。但他有“請假羞恥癥”，不好意思請假早回家。他認為，現在公司強制統一放假是很好的現象。
58同城的多位員工告訴經濟觀察報，早在5年前，58同城就有了多放假的傳統。這與公司的業務節奏有關，一般第四季度業務比較忙，需要員工加班，因此公司愿意讓員工在春節期間多休息一段時間。
對春節調休，上述58同城員工表示可以接受。雖然春節前幾周調休上班有些痛苦，但可以提前10天回老家過春節，還能有充足的時間出去旅游，這段痛苦換來的假期很值，“每到快過年時就很開心”。
今年也有一些互聯網公司春節不提前放假，字節跳動、阿里巴巴、京東、百度、B站、小紅書等都按照法定節假日放8天假。
得知一些公司放假10天以上時，放8天假的公司員工都表示了羨慕之情，他們希望自己公司也能學習一下。
經濟觀察報詢問發現，沒有提前放假的公司，很多員工都做好了請年假的準備。
在互聯網公司，一般應屆生入職，就會有7天年假，之后每工作一年便增加一天年假。阿里巴巴、美團、百度的多位人士告訴經濟觀察報，他們的年假一般都休不完，會統一在春節前后多請假。
“即使要卷，也不會在春節期間卷。”一位阿里巴巴人士說，春節期間的確沒有太多事可做，有時春節前幾天，辦公室會走掉一半人。
一位美團人士稱，他已經請好了年假，計劃提前4天回家過年。相比春節放假，他更關心年終獎的發放，2025年，美團會提前1個月發放年終獎。他很期待。
延長假期反而能提高效率
雖然提前放假，但互聯網公司在春節前后業務并沒有停止。
春節期間是美圖公司產品需求最旺盛的階段，很多用戶會拍照、拍視頻，因此增加修圖、修視頻的次數。根據往年的經驗，只要提前安排好工作流程，提前放假并不會影響美圖公司業務。
美圖公司的放假通知一般會提前一個月公布，在此之后各業務線會部署春節預案，比如技術團隊最近正在排期更新產品，修改程序錯誤，設置春節期間流量突增的方案。他們也做好了準備，萬一臨時出問題，就在家遠程工作。不過連續十幾年提前放假，都沒有出過問題。
對以旅游服務為主業的攜程和去哪兒來說，春節前后是業務高峰期。這些公司發現，讓員工提前回家過年，居家辦公不會影響工作效率，還能提高工作效率。
2024年，攜程曾小范圍測試過春節返鄉計劃，結果顯示，與在公司辦公的員工相比，回鄉辦公員工的單位效率提升5.2%，員工對公司的好評率提升10%，缺勤率下降了44%。
去哪兒自2023年起，春節提前3天放假。2024年7月后，去哪兒實施混合辦公制，允許員工每周有兩天時間在家辦公。其調研數據顯示，超過九成的員工認為混合辦公后幸福感有明顯提升，員工主動離職率在混合辦公后下降了三成。
攜程大住宿服務團隊HR負責人陳小波告訴經濟觀察報，往年春運高峰期，客服中心的出勤率有待提高，因為外地的客服員工都想回家。為了平衡員工體驗和用戶服務，攜程在2024年測試讓部分員工提前回老家，效果超出預料。于是2025年就在全體客服團隊推廣了該計劃。
春節提前回家能增加員工對公司的好感。在南通時，楊潤琪下班后經常躺在床上無所事事，回到赤峰老家辦公后，下班了她會給家人做飯，和家人聊天，生活充實了許多，她希望這個政策能一直實施。
陳小波告訴經濟觀察報，現在很多年輕人進入客服行業，他們大多是00后。這些年輕人更在乎家庭與生活的平衡，非常重視工作體驗，也會直接表達自己的觀點和訴求。
智聯招聘在2024年底發布了《2024雇傭關系趨勢報告》，李強觀察到，新一代職場人對平等、自由、價值感的追求更為強烈，因此，最近幾年，互聯網公司越來越重視企業文化和社會責任，會提升員工福利和延長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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