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報新聞記者 田柳 報道
“我外甥才28歲，在工地受了重傷，現(xiàn)在也沒有人負責，我們不知道接下來怎么辦。”
近日，海報新聞收到河北省楊先生的報料，2024年5月28日，其外甥劉斌（化名）在石家莊市鹿泉區(qū)青龍山大道消防救援站工程項目中發(fā)生意外，導致右臂受傷嚴重。4月1日，海報新聞記者聯(lián)系到鹿泉區(qū)消防救援大隊，對方表示，經過調解，施工單位向劉斌一次性賠付了誤工費。
由于劉斌與用工方未簽訂用工合同，工傷認定遭遇難題。事情過去近一年時間，相應的工傷賠償懸而未決。
無用工合同，工傷難認定
劉斌的妻子李佳（化名）告訴記者，劉斌經包工頭李某某的介紹參與了石家莊市鹿泉區(qū)青龍山大道消防救援站項目的工程建設。在劉斌受傷后，包工頭將責任全部推向施工單位恒華建筑安裝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恒華公司”）。
“我老公受傷后，恒華公司第一時間就把他送到了醫(yī)院，給我們墊付了手術費。當時醫(yī)院診斷是右臂橈骨開放性骨折，還有主動脈血管損傷等。恒華公司說先養(yǎng)傷，其他事情等出院后再處理。”李佳告訴記者。
李佳稱，事故發(fā)生后，她和劉斌曾多次聯(lián)系李某某，試圖解決問題。“李某某說，他只是給我老公介紹了個活，受傷了找他沒用，還是得找施工單位。后來李某某就聯(lián)系不上了。”
項目業(yè)主鹿泉區(qū)消防救援大隊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經過他們的調解，恒華公司已經完成了對劉斌的賠付。
2024年11月12日，恒華公司與劉斌簽訂協(xié)議，其中明確約定，恒華公司為劉斌墊付6萬元誤工費，并約定劉斌不再追究恒華公司任何責任，且積極配合恒華公司向李某某提起訴訟。
劉斌與恒華公司簽訂的協(xié)議書。（楊先生供圖）
以上說法，記者在恒華公司項目負責人處也得到印證，并且該負責人表示，公司已就包工頭李某某引發(fā)的一系列勞動糾紛向法院提起訴訟，案件預計于4月中旬開庭審理。
“我們告李某某非法討薪，劉斌的事情也并到這個官司中了。”該負責人告訴記者。
目前，劉斌的傷勢仍需定期復查。楊先生和李佳都認為劉斌今后的工作和生活都將受到傷勢的影響，6萬元的誤工費并不能為其提供保障。但又因劉斌并未與包工頭李某某、恒華公司等任何一方簽訂用工合同，工傷認定陷入困局。
“事發(fā)后也找了當地勞動仲裁部門，但是讓我們提供用工公司的營業(yè)資質等資料，我們也拿不到，所以也沒辦法走仲裁程序。”李佳告訴記者，目前他們的訴求就是完成工傷認定，按照法律規(guī)定拿到合理的補償。
存在事實勞動關系可依法索賠
由于建筑行業(yè)的特殊性，勞動者往往面臨較高的職業(yè)風險，而相應的權益保障卻不夠完善，導致他們在遭受意外傷害或權益受損時難以得到及時和公正的處理，因此建筑工人的勞動糾紛一直以來都是社會關注的焦點。
在劉斌的事故中，包工頭、施工單位以及項目業(yè)主，哪一方需承擔責任，完成賠償？在沒有用工合同的情況下，劉斌的工傷認定又應如何處理？對此，記者專訪了北京市京鵬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尚爾月。
“劉斌的維權對象應為與其存在事實勞動關系的用工主體。”尚爾月解釋道，包工頭李某某作為直接用工主體，若未簽訂合同但存在實際用工，如發(fā)放工資、安排工作等，李某某需承擔雇主責任。若恒華公司與李某某是合法分包關系且李某某具備施工資質，則責任由李某某獨立承擔。若恒華公司將工程違法分包給無資質的李某某，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第94條，恒華公司需對劉斌的工傷承擔連帶賠償責任。
記者在鹿泉區(qū)消防救援大隊處獲悉，鹿泉區(qū)青龍山大道消防救援站工程為“交鑰匙工程”，項目招標、施工等過程均按照正常流程由相關公司負責。
尚爾月表示，因“交鑰匙工程”的性質，項目業(yè)主通常僅負責驗收，施工責任由承包方承擔。“若項目業(yè)主不存在違法行為，如違法發(fā)包、選任過錯等，那么劉斌向消防大隊索賠就缺乏法律依據。”
雖然劉斌沒有簽訂用工合同，但仍然可以完成勞動關系的證明。尚爾月稱，可通過工資支付記錄；工作痕跡，如工牌、考勤記錄、工作現(xiàn)場照片、視頻；第三方證言，如工友、管理人員證明其實際工作等證據主張事實勞動關系。“恒華公司的行為也可以成為證據之一，比如為劉斌墊付的醫(yī)藥費、簽署的協(xié)議等，間接承認了用工關系。”
尚爾月表示，可通過以上證據向勞動仲裁委申請勞動關系確認，并在事故發(fā)生后1年內憑仲裁裁決書向當地社保局提交申請，工傷認定后，向勞動能力鑒定委員會申請傷殘等級鑒定。
若遇到類似事故，勞動者應該如何保護自己的權益？尚爾月認為以下內容需要引起重視：勞動者在務工時務必簽訂書面合同，留存工資條、工牌、工作照片等證據；若發(fā)生工傷，立即報警并就醫(yī)，1年內向社保局申請工傷認定，同時通過勞動仲裁確認勞動關系；切勿隨意簽署“一次性了結”協(xié)議，賠償金額需參照傷殘等級計算；若遇推諉或不懂法律，立即聯(lián)系當地工會、法律援助中心或律師，爭取免費專業(yè)幫助，避免權益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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