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2》成功登頂全球動畫電影票房榜。圖/新京報制圖
【編者按】
2月13日,《哪吒之魔童鬧海》票房破百億元,成就中國電影的里程碑時刻。《哪吒》系列以“破界”之姿,打開了國產動畫的天花板,也拓寬了全球受眾對“中國故事”的想象邊界。國漫的黃金時代是否到來了?《哪吒》的成功對中國動漫電影與IP開發,帶來何種啟示?為此,新京報評論部推出“哪吒火爆之后”系列評論,深入探討爆款背后的產業邏輯與未來之路。
國產動畫電影《哪吒之魔童鬧海》(《哪吒2》)終于登頂全球動畫電影票房榜。
據2月18日消息,上映21天,《哪吒2》總票房已經突破123.20億元,力壓好萊塢動畫電影《頭腦特工隊2》,成為全球動畫電影票房冠軍,位列全球票房榜第8名。這無疑也是中國動畫電影的標志性時刻。
從這一榜單看,《哪吒2》確實在不斷打破好萊塢大片獨霸票房榜的壟斷局面。評論界有個詞來描述此次票房奇觀——“高開瘋走”,似乎是在表達這次歷史性的票房成績無法解釋、無據可考、史無前例。
但是,如果靜下心來將《哪吒2》所創造的奇跡置入中國以及世界動畫的發展時代背景來看,或許就能夠發現一些線索有跡可循。而《哪吒2》的狂飆突進,是否標志著國漫的“黃金時代”到來了,也可以在這一維度上加以審視。
經典之后,國漫艱難尋路數十年
事實上,《哪吒2》對1979年《哪吒鬧海》的致敬清晰可見。
比如,敖丙控制哪吒肉身時的形象——丸子頭、劍眉、丹鳳大眼……太乙真人打趣說:“這個才像正版嘛”;海夜叉綠皮紅發造型也參照了79版夜叉形象。在《封神演義》原著中,敖丙的武器是方天畫戟,但在《哪吒2》中,敖丙拿的則是棒棒糖盤龍冰錘。
也就是說,經典電影的精神養料,其實是一直在潛移默化滋養新一代的創作者。
眾所周知,上一次國產動畫電影的“黃金時代”,是在上世紀50、60年代和80年代。
那時候,以上海美影廠為核心的創作集群,將中國神話故事陸續改編成《大鬧天宮》《哪吒鬧海》《天書奇譚》等動畫電影長片,成為了國人心中不滅的藝術經典。那時候的國產動畫電影,也得到了國外媒體“藝術美感超越迪士尼”的極高贊譽。
然而,在之后的數十年歷程中,美國、日本的動畫大廠保持了旺盛的活力,米老鼠、唐老鴨、哆啦A夢、柯南等持久散發光芒,也令一代又一代粉絲追隨。以其IP創作的經典動畫電影在全球傳播文化追求和價值取向,同時也收獲了可觀票房。
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們的動畫電影卻鳳毛麟角,尤其是隨著三維動畫等電影制作技術的進步,國漫與世界頂尖的動畫制作差距更見懸殊。
這也激發了一批國漫有志之士的趕超努力。但在這一過程中,有盲目模仿國外大片的巨額投資的動畫電影票房慘敗,也有學習國際大片創作和營銷模式引發質疑和爭論。
可以說,作為動畫影視家族中最具藝術性表達空間,也是市場中最具全球影響力和盈利能力的動畫電影長片,在我國卻進入了漫長的沉寂期。
國產動畫電影路在何方?這一追問的背后,是處于時代變遷、經濟變革、媒介迭代、美學演化、文化尋路、技術短板這一綜合背景下產業難點與痛點。
國潮之中,重新找回文化自信心
2019年,《哪吒之魔童降世》(《哪吒1》)以50.35億元的超高票房,讓動畫類型電影受到市場關注,并引發了資本聯動。
在這期間,《大圣歸來》《大魚海棠》《長安三萬里》《白蛇:緣起》《新神榜:楊戩》《新神榜:哪吒重生》等新國風動畫電影,也將國產動畫電影帶入了票房強勁的新階段。
可以說,國產原創動畫電影改變了迪士尼、夢工廠、皮克斯等美國、日本動畫大廠霸屏的時代。表達新國風、成為新國潮的國產動畫電影,再次確立了自身的主體性。
而當下,國際環境和國內形勢又有了新的變化,我們的文化處境也面臨著新的形勢,國漫可能也需要有新的話語方式,才能與這些深層次變化相適應。
社會對影視動畫的期待最常見的就是“國潮”“中國風”等核心詞匯。此時的“中國風”,泛指以中國元素、中國符號為表現形式的,以中華民族文化為根基的藝術形式和生活方式。
必須承認,近年來,國產動畫電影挖掘中國神話,呈現了無限的想象空間,通過技術實現的視覺奇觀,更使得“中國風”在動畫這一類型中獨具魅力。
“國潮”之“潮”,代表的是引領前沿的潮流文化,尤其是面向年輕人、符合主流價值觀倡導的與年輕人的生活方式緊密結合的大眾生活文化。
90后、00后、Z世代,逐漸成為主要消費群體,逐漸接管話語權。對這一群體來講,民族精神的社會功能也隨之從“救國救民,振興中華”的重擔,轉變為對中華文化的審視、欣賞和驕傲,自信、從容代替了敏感、急迫。
在此背景下,用“中國風”“國潮”這樣的話語來承接、拓展、變革之前民族化原有的意涵,可能與現在的影視傳播邏輯更為適配。
所以,近些年來的中國風動畫電影雖然品質參差不齊、評價褒貶不一,但在創意策劃和傳播營銷策略方面呈現出一個明顯的共同特點——對傳統文化的充分自信。“哪吒”此次飛越“侏羅紀”,強勢崛起,或就可以理解為這種文化自信的折射。
火爆之下,未來有了更多可能性
實際上,在此次《哪吒2》爆火之前,“哪吒”被動畫改寫的文本也不在少數。
比如,《大鬧天宮》中白白胖胖的惡童哪吒,《哪吒鬧海》中英氣逼人的哪吒,《哪吒傳奇》中可愛的兒童哪吒,《新神榜:哪吒重生》中機車風的酷帥哪吒,《非人哉》中的呆萌哪吒,《十萬個冷笑話》中的童顏肌肉男哪吒……
每一個哪吒,都具有時代社會心理意義的解讀空間,也生成了新的文化意義。
觀眾希望在影視作品中看到英雄,是因為平凡人心中可能都潛藏著一個英雄夢、都給英雄留了一個位置。而在動畫世界中,英雄角色一直都是核心人物。
美國漫威和DC的超級英雄系列IP發展了80年,其進化史幾乎伴隨著整個美國社會的變遷,幾起幾落。這些超級英雄的出現給失序年代,比如大蕭條、“二戰”時期的無數美國人帶來了莫大的心理安慰與精神慰藉。
孫悟空、哪吒、黑貓警長,則是中國民眾心中的完美英雄。也因此,五年前,哪吒的形象在《哪吒1》中一經亮相,就迅速喚起了人們的共鳴;五年后的《哪吒2》票房奇跡,也昭示了我們社會對本民族小硬漢英雄的迷戀。
當然,與之暗合的社會心理可能更為復雜。
快節奏、網絡化的社會生活中,成年受眾,人際關系、情感關系更為復雜,需要面對各種誘惑和壓力。“我命由我不由天”,哪吒天真無邪的氣質、對公平正義的追求,無所畏懼的膽魄和懲奸除惡的決心,治愈也激勵著成年觀眾,更體現了對社會公平正義的一種內斂式的渴望。
值得引起創作者注意的是,不管是思想意識底色,還是商業市場底色,或是文化傳播底色的“民族化”“中國風”或“國潮”,對動畫電影的解析,最終還是會歸結到用這一藝術形式呈現了什么、傳達了什么,蘊含其中的情感、精神和能量是否感染、激勵、溫暖觀眾。
從人物塑造角度來看,如果說五年前《哪吒1》中的哪吒形象可謂絕妙,五年后的哪吒仍然吶喊“是魔是仙,我自己說了才算”,似乎沒有更多成長的弧光。這一困境,其實不只是《哪吒2》的,也是創作乏力的好萊塢與日本動畫電影共同面臨的問題。
而且,一部作品能被后世稱為經典,最核心的檢驗標準就是“時間”,比較、篩選和歷史的檢驗,更是經典成型的必經之路。經典不是急于求成,而是不媚流俗,是要在歲月長河中保持著篤定的姿態,在新的時代也能滋長出新的枝芽。
尤其是,國漫作為一種文藝產品,其高質量發展不能理解為單一維度和孤立目標,而應是以市場經濟效益與社會文化效益共同發展進步為追求,尋求新時代的、有更高視野的突破和創新。
以此而言,《哪吒2》的空前成功,為國漫創作帶來了新的可能性,但也提出了一些深層次思考,需要創作者們認真面對,才能讓“哪吒”們走得更遠,國漫也才有可能實現整體飛躍,迎來真正的“黃金時代”。
撰稿 / 孫平(北京電影學院副教授)
編輯 / 何睿
校對 / 李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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