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 記者季媛媛 廣州 上海報道
歲末年初，多家疫苗企業紛紛發布了2024年度業績預告，從數據來看，“承壓”成為一眾國產疫苗巨頭面臨的同一難題。
1月22日晚間，康泰生物也發布了其2024年度的業績預告。公告顯示，公司預計2024年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1.9億元至2.7億元，與上年同期相比下降68.65%～77.94%；1月20日，沃森生物發布2024年度業績預告顯示，公司預計歸母凈利潤為14,000萬元～18,000萬元，同比減少57%～67%，扣非凈利潤為11,000萬元～15,000萬元，同比減少74%～81%；1月17日，康希諾發布2024年業績預告顯示，預計2024年度實現營業收入8.25億元至8.65億元，歸屬凈利潤預計為-3.35億元至-3.85億元，上年同期為-14.83億元。
另外，1月16日， 萬泰生物發布全年業績預告顯示，公司預計2024年1-12月業績大幅下降，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8600.00萬至1.20億元，凈利潤同比下降93.11%至90.38%。同一天，華蘭疫苗發布的2024年度業績預告顯示，公司年內歸母凈利潤預計為2億元至2.5億元，同比下降70.93%至76.74%，與2024年第一季度凈利潤同比下降58.93%和半年度凈利潤同比下降76.65%的趨勢一致。扣非后歸母凈利潤預計為1.1億元至1.6億元，同比下降78.89%至85.49%，與半年度扣非凈利潤虧損2132.16萬元，同比下降136.84%的數據相吻合。
有券商醫藥行業分析師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從近期發布的2024年度業績預告來看，國產疫苗行業整體面臨較大的經營壓力。例如，康泰生物預計2024年凈利潤將大幅下降，具體預計為1.9億元至2.7億元，同比下降68.65%～77.94%。這一下降反映了疫苗市場競爭的加劇以及公司面臨的營業收入下降、固定資產折舊費用增加、資產減值增加等多重挑戰。此外，沃森生物、康希諾、萬泰生物和華蘭疫苗等企業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利潤下滑，這可能與行業政策調整、市場需求變化以及研發支出增加等因素有關。
“盡管業績預告顯示多數國產疫苗企業面臨挑戰，但也有企業如沃森在預告中顯示海外營業收入有所增長。這表明企業在海外市場開拓和產品銷售方面取得了一定進展。”上述分析師指出，整體而言，國產疫苗行業在經歷了前幾年的快速發展后，目前正處于調整期，企業需要在保持創新和提升核心競爭力的同時，更加注重成本控制和市場適應性，以應對未來可能的市場波動。
曾經，得益于HPV疫苗、流感疫苗、乙肝疫苗等產品，多家疫苗企業站在了市場風口。然而，目前這些企業大多正面臨業績下滑的挑戰。
根據康泰生物、沃森生物、康希諾、萬泰生物、華蘭疫苗披露的財報數據顯示，銷售不及預期，利潤大幅下降導致凈利潤出現虧損已然成為各家疫苗企業面臨的現實性難題。例如，華蘭疫苗2024年上半年凈利潤同比下降76.65%，預計全年凈利潤最高下滑幅度超85%，這反映了國產疫苗企業普遍面臨的財務挑戰。而業績疲軟的現實，在2024上半年就有所體現。
根據沃森生物2024年半年度報告，公司實現營業收入14.33億元，同比下降33.88%，盡管如此，公司海外市場表現強勁，海外銷售收入達29,981萬元人民幣，超過了2023年全年海外銷售總收入，創歷史新高。然而，歸屬于母公司的凈利潤為1.71億元，同比下降62.53%，非經常性損益后的凈利潤為1.46億元，同比下降65.39%，顯示出公司在國內市場面臨較大壓力。根據萬泰生物2024年半年度報告，公司上半年營業收入同比下降67.19%，至13.66億元，凈利潤同比下降84.7%，至2.6億元。康泰生物發布的2024年中報顯示，報告期內，公司營收、歸母凈利潤、扣非凈利潤分別為12.02億元、1.65億元、1.22億元，分別同比下降30.54%、67.61%、71.66%；2024年上半年，康希諾歸母凈利潤虧損2.25億元，上年同期虧損8.41億元，扣非凈利潤虧損2.55億元，上年同期虧損8.84億元；2024年上半年，華蘭疫苗實現營業總收入3552.90萬元，同比下降76.25%，歸母凈利潤2527.44萬元，同比下降76.65%，扣非凈利潤虧損2132.16萬元，上年同期盈利5787.84萬元。
通過梳理2024年上半年疫苗企業半年報，可以清晰地看出，整體業績表現顯著下滑。而這種下滑趨勢也延續到了下半年。
在談及業績不及預期的主要原因時，康泰生物表示，報告期內因受市場競爭、降庫存等因素影響，公司營業收入較上年同期有一定程度的下降。同時，固定資產折舊費用增加、資產減值增加，以及2023年股權激勵計劃終止實施加速行權等因素，也對公司的凈利潤產生了不利影響。此外，本報告期預計非經常性損益對凈利潤的影響金額約為-2,000萬元至-1,500萬元，而上年同期非經常性損益的金額為1.39億元，這進一步加劇了凈利潤的下滑幅度。
萬泰生物方面指出，報告期內，公司疫苗板塊受市場調整、政府集采及九價HPV疫苗擴齡等影響，銷售不及預期，疫苗板塊收入及利潤出現大幅下降，導致凈利潤出現虧損。
華蘭疫苗方面披露，公司2024年6月對四價流感疫苗產品價格進行了調整，主要產品價格下調40%以上；2024年度受民眾疫苗接種率變動、疫苗市場需求下滑、銷量減少等多重因素影響，公司業務發展及盈利水平受到較為明顯的沖擊，導致公司2024年度業績出現顯著下滑。
從當前市場趨勢來看，不少業內人士預判：疫苗市場業績“慘淡”是需求下滑、銷售量降低、低價競爭共同作用的結果。
自2024年以來，國產疫苗企業普遍下調了相關疫苗的價格，價格一降再降，低至地板價已經成為國產疫苗面臨的共同問題。例如，2024年10月23日，吉林省公共資源交易中心發布《關于下調部分非免疫規劃疫苗掛網價格的通知》，涉及的疫苗包括破傷風、流感、23價肺炎、麻腮風、乙肝等型號。根據價格調整表，價格下調后，吸附破傷風疫苗166元、四價流感病毒裂解疫苗78元、23價肺炎球菌多糖疫苗156元、23價肺炎球菌多糖疫苗180元、麻腮風聯合減毒活疫苗88元、重組乙型肝炎疫苗(釀酒酵母)98元。其中，四價流感疫苗已經報出了78元/支的價格，刷新了流感疫苗的最低價。
另外，10月16日，深圳政府采購網也發布了深圳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2024年在校中小學生流感疫苗采購（三價流感疫苗）的中標（成交）結果公告。公告顯示，北京科興以10.5元/支的價格中標，中標量達到128萬支，總價為1344萬元。在候選中標供應商中，復星雅立峰的投標單價為6.5元/支，這可能是公費流感疫苗報價史上的最低價。
北京中醫藥大學衛生健康法治研究與創新轉化中心主任鄧勇教授此前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采訪時表示，產品降價是企業在市場競爭中常用的一種策略，對企業和市場有著深遠的影響。一方面，短期內將會有助于提高產品的銷量，對于價格敏感性較高的產品將能夠顯著吸引新的顧客，或者幫助企業在采購談判當中占據優勢；另一方面，利潤率降低，如果額外的銷量增加不足以彌補降價帶來的利潤損失，企業整體的盈利能力可能會受到負面影響。
“從市場端來看，降價會使得市場集中化進一步提高，降價策略會造成新進入者很難通過價格獲得足夠的利潤，從而遏制了潛在競爭者的進入意圖。同時部分企業在降低價格后，通過規模經濟效應得以維持較低成本，從而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市場地位。”鄧勇認為，差異化削弱，在價格戰的環境下，企業可能更傾向于通過價格競爭而不是產品差異化來獲取市場份額，這會削弱市場創新的動力，最終可能導致市場上的產品同質化，最終將產生“仿制疫苗趕走原研疫苗”的情況出現。
對此，不少業內人士也建議，差異化競爭還是推動產業實現良性發展的重要方向。為此，不少疫苗企業開始選擇致力于新產品的研發和現有產品的優化升級，以提高公司的核心競爭力。然而，研發投入的增加也進一步加劇了公司的財務壓力。
如何在保證研發投入的同時，提高公司的盈利能力，將是一眾疫苗企業未來需要面對的重要課題。
從現實情況來看，眼下，價格競爭預計將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持續。在價格競爭加劇的背景下，疫苗公司亟需調整市場策略以應對。為此，一些公司可能會選擇退出不再具有優勢的領域，而另一些則可能會加大研發力度，推出更高價位的新疫苗產品，還有一些則會優化生產成本以增強競爭力。
在競爭日益激烈的當下，疫苗企業需聚焦于尋找突破點，其中，“出海”戰略尤為眾多企業所重視。以沃森為例，根據沃森生物發布的2024年度業績預告，公司預計全年營業收入約為28億元，其中國際業務收入首次突破5.34億元，同比增長高達96%，顯示出公司在國際化進程中的強勁增長勢頭。萬泰生物也明確，2024年，公司通過多方式、多渠道推動國際市場銷售，海外營業收入較去年同期實現55%的增長。
此前，在半年報中，上述兩家疫苗企業也透露了其“出海”的最新進展。沃森披露，2024年1月，公司13價肺炎結合疫苗首次出口至印度尼西亞；5月，ACYW135群腦膜炎球菌多糖疫苗成功出口至阿富汗，打開了阿富汗市場；6月，13價肺炎結合疫苗首次出口至菲律賓。截至報告期末，公司產品已累計出口至20個國家，覆蓋東南亞、南亞、中亞、非洲、美洲等區域市場。2024年上半年，公司海外銷售收入達到3億元，超過了2023年全年的海外銷售總收入（2.88億元）。
萬泰生物的半年報也顯示，其二價HPV疫苗已獲得摩洛哥、尼泊爾、泰國等18個國家的市場準入，并被納入泰國、尼加拉瓜、安哥拉、尼泊爾4個國家的擴大免疫規劃。沃森生物半年報同樣指出，截至半年度報告期末，公司產品已累計出口至20個國家，覆蓋東南亞、南亞、中亞、非洲、美洲等區域市場。
談及“出海”的話題，沙利文大中華區合伙人兼董事總經理毛化日前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采訪時表示，產品的臨床價值是“出海”需要攻關的第一戰，包含質量和速度兩個維度。創新療法、獨特的分子結構或給藥方式等，都能為一款產品增添臨床價值，最終在臨床療效和安全性上展現出的優勢，是藥品拓展市場的核心要素。此外，先發優勢亦不容忽視，率先上市的產品常能占據市場的領先地位。
企業尚需審慎擇定合適的“出海”戰略與模式，并對潛在目標地域進行周密詳盡的評估，涵蓋市場潛力、監管環境、競爭格局等諸多重要維度。“除此之外，企業還需充分了解并適應目標市場的注冊審批流程、醫保支付政策以及流通渠道等市場準入及流通政策環境。最后，組建一支兼具國際視野和專業技能的出海團隊，包括研發團隊、注冊團隊以及市場銷售團隊等核心部門。”毛化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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