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2025年3月7日，美國華盛頓，馬斯克離開白宮。圖/IC photo
近日，一段視頻在社交媒體X平臺上引發關注：當地時間3月8日，世界首富馬斯克被拍到在會議結束后，主動幫白宮幕僚長蘇珊·威爾斯拎包，離開白宮。
一名社交媒體大V分享了這段視頻并配文稱：“真正的善舉：馬斯克幫蘇珊·威爾斯拿包！”馬斯克在帖子下回應：“我是蘇珊·威爾斯的大粉絲。”
67歲的蘇珊·威爾斯是美國歷史上第一位女性白宮幕僚長，被美國媒體稱作“政治特工”。早在1980年，23歲的蘇珊·威爾斯就加入了里根競選團隊。2010年，她幫助商人里克·斯科特在佛羅里達州州長競選中勝出。2016年，她負責特朗普在佛州的競選，擊敗了希拉里。2018年，她又把德桑蒂斯推上了佛州州長的位置。2024年美國大選，她是特朗普競選團隊負責人，也是特朗普團隊中幾乎唯一敢于直率批評特朗普言行的重要成員。
馬斯克為蘇珊·威爾斯拎包或許只是紳士行為的體現，或許是為了表現他對于蘇珊·威爾斯的敬意，但近日傳出的白宮內訌的消息，似乎讓他的這一舉動顯得別具深意。
馬斯克高效裁員讓特朗普內閣成員不滿
馬斯克領導的“政府效率部”自1月成立以來，已解雇3萬多名聯邦政府雇員，另有約7.5萬名聯邦雇員接受了8個月工資的“買斷離職計劃”。種種跡象顯示，馬斯克的高效裁員以及高調介入政治的姿態，引發了不少特朗普內閣成員的不滿。
而美國國務卿魯比奧就是其一。此前即有報道說，因為馬斯克關停了美國國務院領導的國際開發署，魯比奧已有數周在私下對馬斯克表達不滿。
而兩人的矛盾在當地時間3月6日一次有約20人參加的白宮內閣會議上公開爆發。
據《紐約時報》報道，在這次會議上，馬斯克指責魯比奧在政府上任的前45天內沒有解雇“任何人”，并諷刺說，魯比奧解雇的唯一工作人員來自政府效率部。
魯比奧非常憤怒，他反問說，國務院的1500多名官員接受了“買斷提前離職”，“他們不算裁員嗎？”他還嘲諷馬斯克說，要不要重新雇傭這些人，以便馬斯克能夠再次解雇他們。
之后馬斯克回擊稱，魯比奧只是“在電視上表現得不錯”，諷刺魯比奧只會作秀。
報道稱，當時特朗普雙手抱胸，像觀看網球賽一樣目睹了雙方的爭吵過程，之后表態支持了魯比奧，表示魯比奧“做得不錯”。
盡管事后特朗普否認了馬斯克和魯比奧發生過爭吵，并稱當時兩人在聊“世界杯比賽”，但是這次內閣會議上作出的一項決定，表明特朗普不得不對內閣成員們表示安撫。
在會上，特朗普還首次明確了馬斯克的權力邊界：可以向各聯邦政府部門提供建議，但無權直接解雇聯邦雇員。他還承諾每兩周召開一次類似會議進行協調。
這次內閣會議后，特朗普又多次表示他支持馬斯克的改革使命，但將改變裁員方式，裁員應是“手術刀式”的而不是“動斧頭”。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馬斯克的聲勢。
真正危險的不是馬斯克
馬斯克似乎正陷入一場典型的華盛頓權力博弈旋渦中，而且越來越孤立，在這樣的背景下，他主動向“特朗普背后的女人”蘇珊·威爾斯示好，確實可以被解讀為爭取支持的一種表現。
就在白宮發生爭吵、馬斯克給蘇珊·威爾斯拎包的這一周，馬斯克的超級政治行動委員會又投放了數百萬美元的廣告，廣告主題是“感謝特朗普總統”。如果從馬斯克與特朗普內閣成員的關系越來越緊張的角度看，這種廣告似乎在暗示，馬斯克仍是特朗普大金主，其地位難以動搖。
但特朗普內閣的一個特征是，白宮內訌往往會擴大為更大規模的人事風波，因此極不穩定。以白宮幕僚長這個職位為例，白宮幕僚長本應是總統最信任的人，是白宮權力運作事實上的二把手，地位理應穩固，但特朗普在第一個總統任期的4年里換了4個白宮幕僚長。
蘇珊·威爾斯被視作“特朗普背后的女人。面對蘇珊·威爾斯直言不諱的批評，特朗普也只能無奈地稱她是“冰女”。她應是地位相當穩固的白宮幕僚長。
蘇珊·威爾斯確實是馬斯克穩定自己地位可以借助的渠道，但蘇珊·威爾斯與馬斯克的關系也談不上多好。事實上，馬斯克的“政府效率部”沒有設在白宮西翼，而是被安排在艾森豪威爾辦公大樓一間可容納20人的小辦公室，就是出自蘇珊·威爾斯的指示。
不過，如果白宮真的出現大的人事風波，馬斯克不會首當其沖。魯比奧可能比馬斯克更危險。
據《名利場》等美國媒體援引多位共和黨高層的說法，魯比奧并不在特朗普的核心圈子里，特朗普早前突然任命了九位負責監督加沙及烏克蘭停戰等事務的“特使”，魯比奧并不知情。此外，魯比奧也不贊成特朗普撤銷前國務卿蓬佩奧安保待遇的做法，但無法阻止。報道稱，魯比奧可能會在18個月里辭職。
馬斯克目前是特朗普核心圈子里的人，或許正是因為他了解特朗普對魯比奧的真實態度，所以才在內閣會議上主動向魯比奧發難。
特朗普的“機構改革”開始陷入泥潭
更進一步看，不管是馬斯克現在陷入某種程度的孤立，還是魯比奧會在未來某一天將掛冠而去，其實反映出來的都是特朗普的“機構改革”，開始陷入泥潭了。
▲當地時間2025年3月5日，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帕洛阿托，民眾在特斯拉汽車門店外集會抗議馬斯克。圖/IC photo
這場改革本來就走的不是“尋常路”。從目標設定來看，除了削減冗員、減少聯邦政府開支的訴求，還要粉粹主要由民主黨控制的“深層政府”，建立特朗普可信任的“忠誠政府”、滿足MAGA的心理預期等目標。這實際上是一場混雜了政治改革和社會改革的運動。
這種多線程運動要順利推進，離不開頂層設計、廣泛的政治動員并且需要建立一定規模的實操隊伍。此外還有計算改革成本。
但這一切應該具備的條件都不存在。特朗普讓局外人馬斯克和寥寥幾十個同樣是局外人的年輕人作為操刀手推進改革，同時把改革作為給馬斯克的政治回報，這注定了特朗普式的“機構改革”難以推進。
當政治體系里的人沒有被觸動時，特朗普就賦權給馬斯克；而當體系里的人感到威脅時，特朗普就安撫政治體系里的人，這種平衡術或許適用于內部爭吵，但如果爭吵上升到劇烈的博弈時，平衡術就成了政治投機。投機的結果，只能導致博弈雙方都成為可能的犧牲者。
自馬斯克通過“政府效率部”推動改革以來，他本人已付出了一些代價。今年以來，特斯拉股價已累計下跌35%，抹去了美國大選后的大部分漲幅。從美國到歐洲，都出現了特斯拉門店和超級充電站遭到破壞的現象，全美各地都有人游行示威反對馬斯克。
在特朗普仍然信任馬斯克的前提下，這些代價或許是馬斯克尚能承受的。而一旦哪一天特朗普認為讓馬斯克退出政治角斗場更有利，馬斯克勢必將付出更大代價。給蘇珊·威爾斯拎包并自稱是蘇珊·威爾斯大粉絲的馬斯克，是察覺到這一點了嗎？
撰稿 / 徐立凡（專欄作家）
編輯 / 柯銳
校對 / 陳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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